憶

“呼——呼——”窗外的景色一躍而過，尖銳的風聲吹得耳朵生疼。火車慢慢的向前前進。周圍的人們臉色各異，嬉笑，打鬧，曖昧，種種人間百態，都在這節擁擠、窄小的車廂里一一體現。城市的盡頭，是那一片無際的田野，蛻脫了工煙雜跡，以及那一張張掛滿微笑的面具，迎來的，是久違的寧靜。自己，是有多久沒有回來過了？一個月？半年？一年……呵，已經數不清了。我自嘲的笑了笑，再深的親情又如何，還不是會被歲月沖淡。

不知過了多長時間，火車終于到站，看著身旁的乘客紛紛從身邊經過，涌出車門，突然間有些心酸。人生不也是如此，來來往往的過客，即使在生命中與自己擦身而過，去的，終究是屬于自己的目的。我默默地起身，拿起輕巧的行李箱，朝一間小屋走去。

將近十年了，這里，還是老樣子，沒有什么變化。不同的是那門前層層的蜘蛛網，不可能，外婆可是最愛干凈的了，她不會容忍家中有那么多臟污的。那外婆呢？她呢？那個辛勤操勞為了整個家的外婆呢？她怎么樣了？她在哪兒？我不知道這十年都發生了些什么，茫然的像是一個未入塵世的小孩那樣，只是輕手拂去木門上的灰塵，輕輕打開了門。“吱——呀”破舊的木門發出沉重的吶喊聲，一股霉味與厚重的粉塵撲面而來。

我皺了皺眉頭，憑著記憶找到了燈的開關，“茲茲——”，卻不料燈只是閃了兩下，便跳掉了，屋子重返昏暗。我只能從口袋摸出手機，強亮的燈光照亮了整間屋子。臥榻、廁所、廚房……都沒有外婆的影子。一切依舊擺放整齊，只是有層薄灰。我頹然的癱坐在地，手中的行李箱倒了下來，發出清脆的聲響。

我像發瘋了似的，沖出了家門，跑到離木屋最近的屋里，拽住大嬸的手臂，手指骨微微泛白，指甲深深的陷到肉里，我卻無暇顧及。“我外婆呢？她呢？她在哪兒？”我像野獸咆哮，淚無力地垂了下來，溫熱的液體將我的臉染濕。“呵，早死了，聽說臨死前還一直喊一個人的名字，嗯，對，沁兒……”大嫂譏笑的說道。

這不是我的乳名嗎，沒想到。對不起，外婆。我默默地走出她家，大雨突然傾盆而下，染濕了我的襦裙。譏笑、諷刺……一陣陣的來襲。不，不可能。我痛苦的抓著頭發，往事一幕幕得襲入腦海。一切都無法再回到過去了，也無法再重新開始了。

夜幕，黃昏的夕陽柔柔的照著大地，一抹身影，默默立在田野，久久，不能釋懷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