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，就在我身邊

爺爺眼角的皺紋裂開了。他仿佛聽見了這許多歲月中的無數(shù)夜晚中，皺紋肆意繁殖在他臉上的聲音。

無數(shù)夜晚，在我看不見的時刻。他總是一手捂著胃，另一只手仍握著那蒲扇，為我?guī)硪魂囮嚽鍥龅娘L。而爺爺自己早已因胃癌的劇痛，而滿頭大汗。第二天醒來，他卻依舊是那副樂呵呵的模樣，仿佛一切從未發(fā)生過。

終于，在炎熱的夏季爺爺終于是沒忍住。十二年，我足有十二年跟隨爺爺，我從未看到這個七旬老人落淚。他在哭，因為疼痛，哭得像個走進黑暗的孩子，哭得很絕望……

再一次看見爺爺時已經(jīng)是秋季了。他很無助地躺在床上，整個房間彌漫著一股排泄物的臭味兒和一股說不出來的腐爛味兒。后來我知道了那并不是木頭之類腐爛的氣味，那是尸臭味！盡管我不愿意這樣表達，但是那真的是事實。只有瀕臨死亡的人才會散發(fā)出那股氣味。但爺爺看到我進來還是笑呵呵的樣子，他一只手強行撐起自己的身體，原本就已蒼白的臉因為這個小小的動作，愈加蒼白。爺爺說：“你來了？那里……那里有吃的。”另一只手指著前面的柜子。我搖了搖頭，放下了手上的慰問品，對爺爺說，“好好養(yǎng)病。”

我走出房間，回想著。到底發(fā)生了什么？為什么我不知道？我?guī)е蓡枦_進父母的房間，咆哮著，這個暑假發(fā)生了什么？你們應該早就知道了吧？為什么不告訴我，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，我長大了。我求你們，別讓我像個傻子！話還沒說完，眼淚就止不住的落下，眼眶通紅著，眼淚順著眼紋滑落。媽媽起身拍了拍我的肩，扶我去床邊坐下。我一把推開，怒吼著：“我只需要一個解釋。”父母不約而同低下了頭，說道，“你爺爺有胃癌……”爸爸只是嘆氣，媽媽也低下了頭。“怎么可能？他那個時候還說帶我出去哩！不！不可能！”我掙扎著跑出去，想逃離這里，去沒有人的地方，一個人靜靜。

許久許久，我仍是止不住的哭泣。終于，我父母還是找到了我。

我什么都不想說，什么都不想做。我只想他活著，活著，可以嗎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