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街大愛昏黃的路燈，投在地上一片慘淡的光，梧桐葉子沙沙地落下。爸爸用自行車載著我回家去。一陣寒風吹過，我不由得打了個寒戰。

爸爸立刻數落開了：“冷了吧？叫你多穿件衣服，就是不聽話！”我不耐煩地將拉鏈向上拉了拉：“知道啦——真煩！”偶爾有幾輛小轎車開過，都開得飛快，似要逃避秋寒的追殺。我說：“爸爸，以后讓我自己騎車吧！”爸爸立即斷然道：“不行不行！現在那些車子，有幾輛守規矩的？你看，剛才那幾輛開得那么快。你又從來不當回事的，萬一出事怎么辦？現在路上一點也不安全……”我沒說話，心里卻憤憤地反駁：“哼，我這么大了，還不能騎車上路？未免太小看我了吧？照你這么迂，我怕是一輩子出不了門了！”“對了，你這次語文怎么考這么差呀？告訴過你多少遍了？語文，一定要掌握方法，要細致一點。

你呀！努力努力明明能再上一個大臺階的。照你現在這樣，以后考試左丟一分，右丟一分，怎么辦哪？”爸爸見我不說話，又開腔了。“聽到沒有？”爸爸問。

“知道了。”我沒好氣地敷衍著。前面是一道大坡。

爸爸不再言語了，咬緊牙關拼命往上蹬。他的背弓著，像一張快要繃斷的大弓。他的額上，凸起了青筋，有汗水一滴一滴地滲出。

老舊的自行車極不情愿地“吱呀吱呀”地抗議。“吱呀吱呀”地，就是不肯向上走，好像上一米還要滑下半米來。“吱呀吱呀”地，混雜著爸爸粗粗的喘氣聲，毫不留情地敲在我心坎上。

忽然想起，無數個這樣的夜，爸爸就是這樣吃力地蹬著自行車載我回家。風里來，雨里去，從沒有一聲抱怨。他的背，在這樣一個又一個的夜里，漸漸地彎下去。

驀然抬首，看見爸爸的頭上已有了零星的白發。白得刺眼。“爸爸，讓我下來吧。

”我的心里忽然充滿了愧疚。“不，不，別下來。”爸爸忙說。

他更努力地弓著背，蹬著車。“吱呀吱呀”地，倏地有一種酸痛觸動了我心底最柔軟的地方。爸爸，我何曾體諒過您的辛勞？卻總是不耐煩你的噓寒問暖。

爸爸！街到頭，人生還在走。爸爸，是你給我一世的呵護，一世的幸福。